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範聖宇博士談漢英對照版《紅樓夢》的校勘及其意義

發布時間 : 2017-04-07 點擊量:

 

 

 

2017323日(周四)下午2時,北校區六教B103教室舉行了題為《“重寫”<紅樓夢>——霍克思、闵福德譯文的版本校勘及其意義》的講座,主講人範聖宇博士,現任澳洲國立大學亞太學院中文系高級講師。太阳成集团tyc234cc約二十名師生參與了這次講座。

講座開始,範聖宇博士首先用兩句話概括了今天他要講述的主要内容。第一句話:“企鵝版英譯文的中文底本是與各種《紅樓夢》版本都不盡相同的一個獨特的本子,或者可以稱作‘霍闵本’。”第二句話:“版本校勘與中國古典文學英譯之間的關系,值得翻譯研究者進一步探讨。”

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漢英對照《紅樓夢》,是這次講座的主要分析對象,它的英文底本是企鵝出版社出版的五卷本“The story of the stone,譯者是大衛·霍克斯(David Hawkes)和約翰·闵福德(John Minford),霍克斯翻譯前八十回,闵福德翻譯後四十回;而英譯者所據的中文底本,并非任何一個單獨的《紅樓夢》版本。範聖宇博士介紹,企鵝出版社英譯《紅樓夢》所依中文底本,以1964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版本的《紅樓夢》為主本,融彙脂本、程本兩大系統,兼取庚辰、甲戌、有正、俞平伯校本、乾隆抄本等各家版本,翻譯過程中加入了英譯者自己的校勘。

所謂校勘,就是對于書籍不同版本的相異之處,或書籍本身理路不通、引文錯誤等問題進行取舍或改動。企鵝出版社英譯《紅樓夢》的譯者對于《紅樓夢》中文底本的校勘,有四種方法:對校、本校、他校、理校。對校就是取舍同一本書在不同版本中的相異部分;本校就是在同一本書的上下文中前後互證進行校正;他校就是用書中引文所引的原文訂正引文的謬誤;而理校,就是在上述三種方法都不能解決問題時,由校勘者自行改動書中字句,是水平最高也是最危險的校勘方法。範聖宇博士舉例,《紅樓夢》第四十五回“賴大家的答應了。周瑞家的才磕頭起來,又要給賴嬷嬷磕頭,賴大家的拉着方罷。然後他三人去了。”中的“三人”,被霍克斯譯為“four women”,就是一種理校——因為上文說到,“接着周瑞家的張材家的都進來回事情”,說明來的人除了賴嬷嬷、賴大家的、周瑞家的三人,還有第四個人:張材家的。霍克斯認為進來四個人出去三個人不合理,就作了這樣的改動。此外還有他校的例子:《紅樓夢》各個版本都寫到“釀泉”,而霍克斯譯為“Rang”泉,因為滁州醉翁亭旁的碑刻寫作“讓(讓)泉”而非“釀(釀)泉”,可能是因為繁體字“讓”和“釀”相近導緻了誤傳,實際上“讓泉”才是正名。霍克斯在翻譯過程中對《紅樓夢》底本的校勘是十分嚴謹的,曾為此作了專門的筆記,這本筆記後來以《紅樓夢英譯筆記》為題出版。

20092月,霍克斯邀請範聖宇博士參與漢英對照版《紅樓夢》的校勘工作。範聖宇博士原以為三個月就能完成的工作,最終卻花了三年才完成。到20127月書出版時,霍克斯無緣得見——他已于20097月去世。霍克斯去世前一個星期,發郵件給範聖宇博士,抱歉說自己不能完成這份工作了,他信任範聖宇博士,希望博士接着做下去。

企鵝出版社英譯《紅樓夢》是五卷本,英譯者為每一卷起了原書沒有的英文小标題,概括每一卷的情節,分别是:The Golden DaysThe Crab-Flower ClubThe Warning VoiceThe Debt of Tears The Dreamer Wakes。對于五卷本英文小标題,闵福德堅持要求用《紅樓夢》原文來翻譯成中文。于是,範聖宇博士從《紅樓夢》中摘取字句,譯出了五卷本的小标題:《枉入紅塵》、《海棠詩社》、《異兆悲音》、《绛珠還淚》、《萬境歸空》。

英譯《紅樓夢》中加入了英譯者的許多校勘,在漢英對照版中怎樣才能把校勘的部分區别出來,使讀者明白它所據的中文底本,以及英譯者對原書的改動?範聖宇博士用不同标點符号在中文版中進行了标注:尖括号<>表示對校,{  }表示理校,[  ]表示删去的原文。至于英譯者校勘的好壞對錯,就留給讀者們自己判斷了。

版本校勘與中國古典文學英譯之間,有着重要的關系,如果忽視,可能會導緻錯誤的結論。以《紅樓夢》為例,有的學者以為不同英譯版本的相異之處,是譯者水平高低不同所緻,但實際上英譯的不同有時是中文底本原文的不同所緻。範聖宇博士舉例,《紅樓夢》第九回茗煙的一段罵人話,霍克斯照原文直譯,譯得長而粗俗,楊憲益譯得短而含蓄,有論者認為楊憲益故意隐去了原文的粗話,其實楊譯是來自另一個底本,那個底本本身就是簡短而雅化的,不是譯者有意為之。

範聖宇博士最後總結時,強調必須重視校勘,校勘是傳統學術的基本功,是整理古書的基礎,如果沒有校勘工作,研究就會像建立在流沙之上一樣無法穩固。

演講結束後,範聖宇博士與太阳成集团tyc234cc的師生進行了熱烈的交流。有同學問到《紅樓夢》英譯本把劉姥姥的“阿彌陀佛”譯為有基督教色彩“Holy names”是否妥當,範聖宇博士認為,為了使英語讀者接受,對原文作适應目标語的改動是合理的。另一位同學提到中文網絡小說在西方流行的現象,範聖宇博士認為,隻有以英語為母語的譯者才能把内容準确傳達給英語讀者。範聖宇博士最後講述了自己在澳大利亞的幾件趣事,感歎中西思維方式的微妙差異,如果想在國外工作學習,語言固然重要,但認識到思維方式的差異才是根本。講座在輕松愉悅的氣氛中結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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